一多夕

变形计paro   放飞了瞎写

    3.

    变形计录制第三天，苏沐秋起了个大早，迎着朝阳刷牙洗脸，把红薯洗干净削皮和少量的大米一起下大锅煮，紧跟着就去喂鸡，而他们的城市主人公，正在嘎吱响的铁床被褥里睡大觉。

    看看，这城乡差异就出来了。

    摄像师这下心理平衡多了，给苏沐秋各种跟拍找角度凹姿势，把这个本来就长相清秀，笑起来像个邻家哥哥一样的大男生拍的像是杂志里走出来的。

    导演急得直跺脚：“拍、拍拍拍这么好看，出来旅游呐？还是文艺纪录片呐？”

    “叶修！起床了！”苏沐秋一声中气十足地大叫吓得他脚边的鸡扑棱着翅膀飞到了鸡窝上，差点没把这茅草窝踩塌了。苏沐秋把它赶下去，顺便从鸡窝里摸出了两个温热的蛋。

    “早上又有蛋吃啊？”已经穿好衣服缩着肩膀出来的叶修看着他摸出俩蛋，感慨的语气满都是欣慰。苏沐秋胳膊肘给了他一下，比母鸡还护他的两个新蛋：“没了没了，每天这么吃还怎么受得了，早上红薯粥。”

    叶修去洗漱，洗漱完早饭还没有做完，节目组就招呼他先来一边做个后期要剪进视频的小采访感言。

    “还行，除了山里湿冷、没烟抽、没有电脑打游戏，其他都挺好的，一起变形的也挺不错的。”

    “哦对，本来我还挺满意的，每顿都有蛋，结果今早让他护犊子一样护进去了，没吃上。你们都拍到了嘛……我说……”

    叶修自己巴巴说了一堆，突然靠着背后的石头挑着眉笑：“该不会打算把这两段拆开播吧？提高收视率什么的。”

    工作人员无语：……你都这么说了，还能拆播吗？！

    “这里挺好的，暂时过的还不错。”叶修继续说。

    工作人员终于忍不住为群众发声：“你就没有……什么地方感到不满吗？”

    “我这到地也才吃了碗面，睡了一觉，你想让我说点什么？”

    “……你还真是比想象中无所谓多了。”节目组忽然也发现了叶修这样的态度对他的家庭来说，一个能这样离家出走的孩子，他的追求不是物质生活上，而是精神层面的。

    叶修笑了笑，他说：“我不是无所谓，只是真的觉得这里不错。”他拍拍裤子站起来，回院子吃早饭去了，苏沐秋已经吃完在整理他的竹篓子。

    “回来啦，在桌上了。给你留了大块的红薯。”

    “谢了。”

    “快吃完，一起去送趟学校，顺便回来去砍点木柴回来。”苏沐秋把剩下的粥打包装进了一个铁饭盒里，“这里去学校要走12公里，你行吗？”

    “昨天过来我翻了两座山。”叶修为自己正名。

    这一趟来回，漫长遥远，腿上像是灌了铅重。

    叶修累的直喘气，步子却没落下多少，苏沐秋边走边和他搭话：“你这人除了嘴太直巴，毛病不多，你家里人为什么送你来变形？”

    还没来得及回答，苏沐秋已经自己说了：“听说你离家出走。”

    “对啊，我想玩游戏，家里不让。”

    苏沐秋笑：“还是个网瘾少年呐？那我保证你来了绝对改不好了回去。怎么样，都玩什么游戏？”

    导演：我的苏哥，苏大爷，说点励志向上的话好吗？！

    “什么都玩，我只是想玩游戏。”叶修笑着说。

    苏沐秋觉得叶修确实是一个很纯粹的人，不过他很快又有点诧异：“完完全全就只是为了这个？”

    “是的。”

    这时候苏沐秋扭头对着摄影师大哥说：“不愧是城里大户人家来的少爷，不懂柴米油盐贵，怪不得要被家里送来变形计了。”

    这话被叶修听去，他也没有生气，把节目组气得翻白眼。

    两个少年忽然小跑起来，山间的冬风冷得刺骨，寒风从领口灌进衣服里，苏沐秋又冲叶修说：“不过我有点欣赏你，纯粹很不简单。”

    “你也很好。”

    第四天录制叶修是睡到中午起来的，苏沐秋已经出门了，叶修迷迷糊糊地洗漱、吃了他剩下的早饭、看了他留下的纸条然后一件件照办，洗碗喂鸡打扫卫生，懒洋洋的没有一句怨言。

    叶修举着苏沐秋留下的最后便条，琢磨做点什么，也好遵从一下节目流程，给苏沐秋做顿饭——这个叶秋也告诉过他，认真做饭，打分很高的，绝对完爆以往36期所有下过厨的朋友。

    叶修哪里会做饭，也就是泡面煮得一流，他在苏沐秋的小破屋子里翻箱倒柜，没一会儿就在米缸里摸出了几包原味红烧牛肉面，叶修蹲在米缸旁拿着那包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儿，丢了回去。

    镜头中的叶修双手背在身后跨出了门槛，他重新折返鸡窝，对着镜头后的摄影师闲聊一般地指着里面的鸡：“我看我宰只鸡吧。”

    摄影师大喜，宰！挑肥的宰！等苏沐秋回来发现心爱的产蛋的鸡被一个厨房新手暗害，和他们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城市主人公一顿好吵，一只鸡，节目组还是买得起的。

    叶修脑袋扭回来：“算了，今天不宜杀鸡。”

    “……”

    接下去的镜头，就是叶修在苏沐秋家小破院子里的食材前到处晃，又是要做BBQ，又是要架个炉子煮火锅，还去村里新修的大路上散了会儿步。

    最终叶修从米缸里拿出了那两袋泡面。

    在火炉边支起了小锅烧水。

    “我回来了！”

    远远的叶修就听见了苏沐秋的声音，还有他带回来烤红薯的香气，随着寒冷的冬风飘进院子，似有时无，带着一点点暖暖的甜味。

    叶修从板凳上起来，一回头被门外进来的晒黑版苏沐秋吓了一跳：“……你怎么搞的，跑去化妆了？”

    “化什么，乡下人干一天农活晒黑怎么了，不是很正常吗？”苏沐秋一巴掌拍开叶修的手，对比起第一次见面时清秀好看到令人惊讶的模样，他这脸晒黑的程度实在是有一些夸张，还有半边红彤彤的，“我白得很快的。”

    “哈哈哈哈，来，麻烦给我们来个合照。”叶修一把揽住苏沐秋的肩膀，哥俩好地和他靠在一起，另一只手还在身旁比划，“一会儿给我p个白版苏沐秋上来在这边。”

    “滚蛋！”苏沐秋虽然用胳膊肘给了叶修一下，但还是对着镜头咧着嘴笑着拍照。

    叶修实在是乐得不行，他偏着头瞧见他的农村主人公咧着嘴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和他的肤色成了鲜明的对比，于是一把捂住苏沐秋的嘴巴：“别笑，更黑了！”

    “你才别笑！！！”苏沐秋咬他的虎口。

    一旁给他们拍照的节目组咔咔咔几张照片全部拍了下来，一整个节目组都因为苏沐秋晒黑晒红的样子觉得有趣，果不其然，第二天醒来跟卸了妆似的白得透亮。

    令人羡慕啊。

    “晚上吃什么？”

    “准备煮泡面，只有一个口味的。”叶修拎着手上的泡面摆了摆，“本来想宰只鸡，做个bbq或者火锅，太难了，还是去菜市场买菜吧。”

    “都说了我很穷的。”苏沐秋去洗脸洗手，站在叶修身旁舒展着筋骨，往屋里走去，他去翻自己的柜子时发现了节目组多放在里面准备让叶修看到之后走触发新剧情的：苏沐秋存款*1

    “打个蛋呢？”叶修在外面问。

    摄像头后的节目组心里一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叶同学，去不去村里的小卖部采购？我虽然穷，但是不能亏待了客人。”苏沐秋拿着自己的存款在手里头颠了颠，回头给镜头摆了个“我真的很节省但是原来是客不能委屈了他”的经典表情，一把揣进兜里出去了。

    天色渐渐昏暗，叶修和苏沐秋两人双手插兜在寒风中前进。苏沐秋把叶修拉到路边：“靠这边走。”

    叶修和他换了个位置：“老黑同学，靠外面走，你都快融入夜色了，万一我不小心撞到你掉进田里就不好了。”

    “明天天亮我就白了！”

    “厉害了我的苏，肤色还能随着早中晚变化。”叶修一边缩着脖子牙齿都在打颤一边调侃苏沐秋，不过他发现苏沐秋心情挺好的，竟然也没有生气。叶修好奇了：“碰到什么好事了？”

    “要去采购，前两天家里的油正好用完了。”苏沐秋笑，也不在镜头下拆穿节目组的一点点小套路，反正这小卖部都是要去的，钱都是要以“苏沐秋的存款”的名义花掉的，他为什么不能领着叶修过去，一起采购避免浪费！

    叶修跟他并排走着，这才刚来没几天的城市主人公很快就能悟了农村主人公说话的心思，双手插着兜“呵呵”笑了两声，还没来得及贴心地替节目组讨两句公道话，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导演一定在心里骂你。”苏沐秋小声说。

    叶修：“为什么？”

    “这钱他放着给你找的，怎么一点点身为城市主人公花钱大手大脚的毛病都没有？”

    “那你给我。”

    苏沐秋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想的美！”

    两人嬉闹的声音逐渐响了起来，山间小村格外寒冷，妖风一阵一阵地吹，慢慢离远了镜头，在村里大路的尽头跑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