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夕

不知道在写什么的竹马竹马（……）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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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细回想，苏沐秋还记得头一回见叶修，在他们教室旁的办公室门口，门缝开得不大刚巧露出那个男孩的半边身子，现在已经想不起他当时是因为什么原因后退了几步，又好奇地打量过门缝里的新面孔。

　　那里面的新同学，耸拉着肩膀并不爱说话，恰好扭头与他四目相对。

　　苏沐秋肩膀被一起倒水的同学一拍，而后的事就在时光中模糊不清了。

　　后来这个人就转来了他们班，同行的老人慈眉善目，苏沐秋直到现在都是这样觉得的。他们的位置被分成前后桌，苏沐秋在前，叶修坐在他后面，靠窗，窗户只打开一条缝隙的时候，风就能往他脸上刮。

　　苏沐秋还蛮喜欢那个位置，偶尔转头要他把窗户开大一些，一来二去，两人话也多了起来。苏沐秋自认为还算开朗总是多说几句，后来发现叶修其实并不孤僻，不爱说废话，但你和他交流他还是很愿意跟你聊几句的。

　　笑起来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酒窝，苏沐秋却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小学的时候，大多数同学的成绩都不错，人人都爱角逐谁的满分卷比较多，苏沐秋总是名列前茅，他又瞧瞧叶修，满分额外附加题也是全对，苏沐秋就问叶修放学后去不去玩，叶修没去想前后的因果关系，说好。

　　回家的路是同一个方向，玩到傍晚回家，写过作业洗个澡，充实漫长的一天就结束了。

　　尽管对于回忆的苏沐秋来说，那样的一天，一星期甚至是一整个学期，加在一起都只有短暂的几分钟记忆。只记得叶修被火堆的黑烟熏出两道脏兮兮的痕迹，他还伸手用指腹去擦苏沐秋被烟熏出的眼泪，然后他的脸上就多出了两条相同的痕迹。

　　苏沐秋就去打他的手，控诉他你的手这么脏。

　　叶修有些窘迫，又觉得有点好笑，又去蹭了蹭苏沐秋的脸颊，肉嘟嘟的应该挺舒服。不过苏沐秋就不舒服了，他当叶修在闹他，两人就打闹了起来，你追我跑，在放学的路上刻下记忆的痕迹。

　　他们的关系很快就变得不同，到哪儿都是一起的铁哥们，苏沐秋人缘很好，相较起叶修来说更喜欢黏着对方，做着同样的事，参加着相同的比赛，打架的时候从来不怕高年级的同学，他天生胆子就大，就是逃跑的时候也不含糊，大叫叶修的名字，然后说我们快跑。

　　结果就是叶修因为名字被打听到了，在初中的校门口和人打了一架，那时的叶修已经有些长高了，眼型和睫毛都很好看，眼神冷冽，挂了彩也不吭声，苏沐秋顶着感冒跑出来的时候，他正抱着肚子往回走。

　　苏沐秋想去搀他，犹豫了一下又没动，叶修就抬起手招呼他：过来扶我一下啊。苏沐秋说我感冒了，叶修舔了舔嘴角说我还流鼻血了呢，快过来。

　　苏沐秋就过去了，他后来也没想过，他就这么过去叶修的身边，然后再也走不开了。

　　叶修把自己半边身子压在苏沐秋的肩膀上，然后说，昨天也不用跑的，我一个人能打三个。苏沐秋瞥了他一眼，心想就你现在这样吗，不过转念一想这有一半是替自己受的，他嘴上就还是应和叶修，是是你真厉害，等你一升学，校园小霸王是也。

　　你太客气了。叶修笑眯眯地，也不否认。过了会儿他又认真地说：“以后你不要打架了，怪疼的。”

　　“如果有人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呢？”

　　“摆事实讲道理。”

　　“蛮不讲理呢？”

　　叶修想了想，捂着肚子的手揉个两把，看着昏黄的天空说那我替你揍他。那时候苏沐秋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意味，只是终于忍不住笑叶修，就你现在这样呐？痛不痛？

　　“挺痛。”

　　等到很多年后，苏沐秋再去想，就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也或许是记忆中的很多事都自带了柔光滤镜，即便很平常的内容，正因为被留在了这短暂的几分钟回忆里，也将会被赋予不一般的意义。

　　升上初中之后，两人考进了同一所学校，初一的时候不在一个班，而正如苏沐秋所调侃的，叶修初中之后人气忽然暴增，他学习好，长得有些帅气，然后笑起来之后多了几分那个年纪最吸引女孩的痞味儿，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多少也因为那次几乎被半个学校知晓的打架事件。

　　在春心萌动的校园里，很快成为了风云人物。可他并不在乎，整天和苏沐秋待在一起，收到的巧克力也礼貌地送回，和苏沐秋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冰棍摊买两根巧克力味的东北大板，靠着树吃冰棍。

　　苏沐秋打小的讨人喜欢，相貌清秀，活泼开朗，老师同学都喜欢的对象，他忽然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叶修，小声说我们班有女孩喜欢你。

　　“哪个？”叶修问。

　　“这我哪儿能告诉你！”

　　叶修一想也是，这样并不礼貌，他只是笑了笑说我现在更喜欢做题，或者打篮球，或者打游戏，或者吃冰棍，或者……叶修没接下去说，他看着苏沐秋咬了一口雪糕，总之言外之意是没有兴趣谈恋爱。

　　“也不指望你有这根筋了。”苏沐秋吃掉了棒子上最后一口雪糕，遗憾地说，没中再来一根。

　　叶修说：这冰棍没有再来一根的

　　苏沐秋仔细想了想，他笑着说那有什么关系！

　　当时叶修看了看冰棍，又看了看他，什么也没说，把自己还剩一点的巧克力雪糕递给他，苏沐秋接过，笑得更开心了，他摆了摆手，说这不是再来一根了吗？

　　“会不会算数，那是四分之一根！”叶修严肃地纠正他。

　　那时候的巧克力雪糕，滋味甜蜜，并不腻人也不苦口，冰凉微甜的口感让它在童年的记忆之中格外美好，连带着那个一起吃冰棍的人都变得很好。

　　叶修很好，特别好，非常好。苏沐秋是这样觉得的，可他也有觉得叶修不好的时候，尽管他们并不在同一个班，仍旧一起放学上学，初二的时候划重点班，两人因此重新做了前后桌，可叶修的同桌说喜欢苏沐秋的同桌，四人悄悄地对换了位置，苏沐秋这回靠窗坐。

　　外头的天很蓝，白云很白，阳光也很明媚，苏沐秋撑着下巴打瞌睡，偏偏那些色彩都记得十分清楚，叶修推了推他的胳膊，说老师在看你。

　　苏沐秋说你别看我，你看我老师才看我。

　　然后叶修让他把窗户打开一点，自然风微微拂面，其实并不多么凉快，但因为关于它的记忆很美好，温度是如何就不再重要。

　　苏沐秋很快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挺难，叶修小声提醒他，结果一起被抓包，额外罚加了作业，一起赶命写都写到傍晚夕阳西下，整个天空被昏黄笼罩，有味回忆的添加剂，格外好。

　　赶作业一起熬的夜有，因为贪玩而熬的夜同样有，初二那年冬天，苏沐秋去叶修家玩，因为父母不在家，他们吃过饭就一起打电脑游戏，那时候电脑还很笨重，一切都是新鲜玩意，几个双打的单机游戏就足够支撑他们所有的娱乐时间。

　　第二天一大早，苏沐秋踩着自行车带叶修去学校，被冻得直哆嗦，整个人却很亢奋，后来他也熬过许多次夜，但从来没有那天那样精神抖擞，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当时他是很困的，但叶修在第二天的平安夜送了他一个苹果。

　　那个苹果很甜，苏沐秋都不知道叶修是什么时候，从哪儿买来的。

　　尽管两人爱玩调皮，该正经的时候从来没有掉过链子，依然保持着名列前茅的成绩，初三一整年都很乖认真地学习，放学后坐在一起写写作业，聊几句，天黑了就一起踩着路灯回家。

　　校门口的路灯是微弱的白，家附近的路灯是橙黄色。

　　临近中考的时候，苏沐秋在老家的山坡上摔了一跤，肇事的三轮车车主风一样的溜走了，苏沐秋滚到半山腰嗑断了腿，在老家附近镇里的医院住下，在学校请了假，好在并不是那么严重，还是能赶上中考的。

　　那时候的学习氛围已经很紧张，叶修却千里迢迢一个人溜出来坐车来看他，没有手机，他只能在镇上左右打听，坐在窗边透气的苏沐秋看到窗外徘徊的叶修，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苏沐秋说，大概就是那一眼，他觉得他喜欢叶修。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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