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伞】等风来了 09
还是无聊狗血的重回十七岁 前文：08
09
山顶的风很大，吹乱了苏沐秋额前的刘海，他想伸手去拨弄一下，却只能碰到自己光洁的额头，他愣在夜色中，叶修的话像是一根锋利的针，扎在他的心上，没那么疼，却是一阵心悸。
耳旁是呼啸的风，苏沐秋搭在额头上的手没了力气，有些虚弱地遮在眼前，他一次又一次地摇头，重复着一个动作，怎么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我真的……”苏沐秋哽在喉间的话被他一点点挤出来，“真的很喜欢你。”
从指间的缝隙中，他感觉到了叶修的注视，看不出情绪，好像很平静，又好像暗藏着涌动的风雨，苏沐秋感受着暴风雨前的平静，微微颤抖的手终于稳住了。
他想起叶修在山上等他的身影，想起十多年前也在原地等自己的身影，想起他鼓起勇气接近自己被逃避的神色，想起自己没去赴约让他确定了那夜的告白只是一个并不美丽的尴尬误会，最终在人来人往中与别人一起离开的叶修，一切都逐渐在眼前清晰。
苏沐秋终于肯在叶修面前承认自己的不安。
“我只是担心……担心我不像以前那样喜欢你，你很好，超乎了我想象的好……不对，应该说你就像我所期待的那样好。”苏沐秋的声音低低的，仿佛被夜色所模糊，让人听的并不真切。
“我这是被发好人卡了吗？”叶修问他。
苏沐秋低着头忽然笑了，有些鼻音，不知是不被山顶的风吹的。
他看到叶修坐在山崖旁，双腿盘着，哪儿也不看，只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苏沐秋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说了太多让他摸不清头脑的事，可这双眼睛却像能看出所有真相，直勾勾地盯着他。苏沐秋还是在笑，这件事他不能瞒一辈子的。
喜欢叶修这件事是这样。
他来自未来，也是这样。
苏沐秋低着头，看着石壁，平静地笑道：“因为我是来自未来的苏沐秋，快三十岁了，小伙子。”
叶修：“……”
长久的沉默让苏沐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确定自己就是自己，所以坦荡，也为止担心受怕那么多个夜晚。苏沐秋的思绪漫无目的地在脑海中漂流，记忆的匣子慢慢打开。
“你真的喜欢我。”
苏沐秋不确定叶修的话是疑问还是肯定，但他的话成功打开了苏沐秋的话匣子，他抬起头，盯着天空中璀璨的光点，犹豫了一会儿并没有伸出手去——他知道那些都是抓不住的。
能够抓住的，只有身旁的人。
“是啊，我真的喜欢你。”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沐秋说，你找我告白那一天，真巧是吧。他眯着眼笑了笑，接下去说，那天其实我没有遇见你，我去六楼搬书了，所以就没有那个傍晚，没有你的告白，也没有后来的一切。
他说着，很快偏过头，咧着嘴笑了笑：“就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叶修没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你给我发过几次短信，其实我根本记不得我向你告白的事，对我来说你的短信只是暗恋对象的问候，我甚至不想被你看见出丑的模样。”
“今天班上组织活动来西山，而我去医院了，以为你是同行，托你帮忙传信的女生告诉你和同学们好好玩。结果下午在医院看到你和班花两个人一起走回家的路，我在想，叶修是单独和她呆了一整天吗？回家是顺路的吗？两个人没有别人吗？”
“后来毕业了，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你又不喜欢我。”
“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
“也不对，有次和沐橙国庆出去玩，人来人往，忽然好像看到了你的脸，做梦一样很恍惚……直到我那天再见到你，才发现那个人就是你。”
“不过我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去追你。”苏沐秋忽然停顿了一下，“说不定过去拍拍你的肩膀，我说，叶修，坐下来喝一杯吧，我以前暗恋你，你根本不认得我，那样我也会更难过的。”
“这太奇怪了，只有对你的事，我拿不出勇气来。”
苏沐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看了一眼叶修，表情很平静，风停下来的时候，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眼睛，苏沐秋觉得有些遗憾，继续说：“见到你之后，跟你交往之后，我一直在想，我对你的喜欢到底是喜欢，还是对青春遗憾的一种怀念。我不希望你……跟不能够那样喜欢你的人在一起。”
“后来跟你在一起了，我承认我没有办法拒绝你的温柔。再后来发现，对我来说，曾经的暗恋只是匆匆错过，而对你来说，却是我一次又一次的逃避和拒绝。”
“你当时一定觉得我不喜欢你了。”苏沐秋有些黯然地说，“可我明明那么喜欢你。”
“你真傻。”叶修突然说话了，“我也是。”
过去的事，苏沐秋断断续续，慢慢从记忆里挖掘出来，其实对叶修的记忆并不很多，简单并不熟悉的暗恋，而后的近八年，他都独自在其他城市生活着。
充实的工作，加班的夜晚，加深的度数，下班的末班车，还有深夜寒冬的雨，即使是厚重的羽绒服和围巾，都没办法挡住那股冷风，他僵着手从车上举伞下来，也不会在站牌的一角看到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苏沐秋总提醒自己，世界是很大的，这样隔着千山万水，本来就不该相遇，也不会相遇。
命运总爱开他的玩笑，倒流了他的时光，却没有剥夺他想要去拥抱去喜欢身旁这个人的心情。
“叶修……”
“嗯？”
“我们走吧，已经不早了。”
叶修应了一声，站了起来，朝他伸出手把他拉起来，由于惯性，苏沐秋不由撞进了叶修的怀里，有一丝温暖，却让苏沐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现在不想听叶修说话。
“叶修，回家吧，给你和我都一点时间冷静一下。”
“……”
苏沐秋握紧了拳头，他没有抱住叶修，也不肯主动从他身前离开，叶修叹了口气，拉着他离悬崖旁走远了几步，才松开他的手：“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这么大的人了。”
“那你送我。”
苏沐秋压不住笑了笑，想说你这家伙真是很能带节奏了，可乐了一会儿又还是什么都笑不出来了，最终他也没注意到底是他送叶修回去的，还是叶修送他回家的，也可能是送他回去又被送回来了，总之倒在床上的一瞬间，苏沐秋就慌了，叶修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了。
苏沐秋衣服都没脱，趴在床上蒙了一会儿，竟然就这样睡了过去。半夜的时候被热醒，爬起来洗澡开电风扇，然后下半夜就再也没睡着。
第二天苏沐秋盯着有些水肿的黑眼圈去了学校，一整天都萎靡不振，被老师拉去办公室挨个教育，根本没有时间去见叶修，他甚至松了一口气。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叶修，没敢去找他。
下午放学前苏沐秋正在办公室听老师分析他最近的学习状况，办公室的门被敲开，叶修抱着一堆试卷进来了。他们班的数学老师招呼叶修坐下，问他一会儿有没有事，叶修说没有，数学老师就让他帮忙改试卷。
苏沐秋自制力很好，学习一直很优秀，他认真地听老师说，偶尔分神去看一眼叶修——对方真专心致志地改试卷，似乎他们确实就像两个班互不相识的同学。
确实该这样，冷静一下。
苏沐秋心里有点难受，更多的是慌张，他不忍去想叶修对这件事的反应，他会有一百种不好的设想，他不想那样。
“好了，你先回去吧。”
“好的，老师再见。”苏沐秋给办公室带上门，最后的一瞬间，他看到叶修转头看他了。只是门关得太急，很快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就像那天在茫茫人海中，匆匆一瞥就再无相见。
苏沐秋恍惚觉得自己突然回到了新世纪的街头。
每个人来去匆匆，周围风景很好，天空与海的交界处，蔚蓝的天空，微波粼粼的海面和与天空一个颜色屋顶的小镇，石板阶梯上有人与他擦肩而过，苏沐秋一愣，他转过身去，又不受控制地顺着人流远去，那个身影同样目不斜视，他们之间只隔了几个人，却似乎有着天与海，人与银河的鸿沟，看似接近也无法抓住。
海风中有一股咸涩的味道，身旁的苏沐橙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他怎么了？在干什么？
苏沐秋当时摇着头笑了笑：“没什么，看错了，走吧。”
他很快收心，收拾好东西，飞也似的离开了学校的大门。反方向的围墙处空荡荡得没有人影，小贩已经收摊离开，只剩一些残留的垃圾，也没有人，再会从那个地方跳下来，大叫他的名字。
“苏沐秋！！”
苏沐秋大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鼓气。
然后不太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脸，小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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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到前文可点：要不要上车修伞呀（目录）
